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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於五天內啟程前往南島平原東部的特納莊園。”

莊園?難不成,這也是所謂繼承財產之一?

赫蒂聽著弗蘭克的解說,不由得走起神來,不過,很快地,她收攏思緒,頗感為難道:“必須要在五天內啟程嗎?母親現在並不在帕布裏奇亞——說實施,我們也並不了解,她現在會在哪兒,估計這兩三個月,都不太可能找得見她。”

這個消息顯然出乎弗蘭克的意料之外,他沈默了一下,再開聲,卻是一個更加驚人的建議:“既然維多利亞女士無法履行繼承流程,那麽,身為第二順位繼承人,赫蒂女士將自動替補——請問您在最近五天內是否可以啟程?當然,如果您願意,我和芬克願意與您同行。”

赫蒂聞言,低下頭,沈默,再沈默,維爾莉特見狀,微微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勸些什麽,最終只能任由赫蒂自行決定。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赫蒂擡起頭來,平靜說道:“請給我們一天時間收拾行李——麻煩你們明天早上再來,可以嗎?”

弗蘭克註意到她話中所指的“我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維爾莉特,而後向赫蒂欠身行禮,後退兩步,既而轉身離去。

弗蘭克一走,維爾莉特便迫不及待地拉著赫蒂去收拾行李,一邊翻出積灰已久的皮制小箱,一邊興奮地與赫蒂猜測著這個“天上掉餡餅”一般的消息。

“赫蒂,你說,他們會不會是騙人的——或者是某些專門從事奴隸貿易的人販子?就像姆姆嬸嬸她們曾經說過的那樣?”興奮過後,回歸現實,維爾莉特忍不住多想——對於生活在貧民窟中的孩子,生活中總是缺少不了各種欺詐與拐騙,所以,她會如此猜忖也是無可厚非。

“我看過他的馬車,車上有家徽——管家袖口的袖扣上也有同樣的家徽,另外,馬車車夫的鞭子上也有……如果是騙人的,他們根本不需要做得這麽細致,而且,也不太可能這麽了解這些細節。”赫蒂顯然也考慮過相關的問題,所以,早已有所準備。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這個代表著特納子爵的家徽與赫蒂外公深藏在書房當中的印章紋樣十分相近——起碼有七成以上的共通性。

這櫬說來,就比較合理了——依赫蒂所猜,這位特納子爵應該是與外公同祖同宗,在血脈與家族榮譽上存在一定相關。

赫蒂正思索間,維爾莉特已經收拾出赫蒂常用的衣裙用物,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竟是僅僅只夠擺放一個皮箱!

維爾莉特盯著箱子,以及箱子裏的東西,看了又看,突然抱住赫蒂道:“對不起,赫蒂,我沒能照顧好你,讓你受委屈了,我這樣實在是有愧於特納先生的托付——幸好現在還有機會,如果你成為子爵大人的繼承人,一定會如特納先生所願,做一名真正優秀的貴族淑女!”

“姐姐,你知道的,我一點也不在乎這些,”赫蒂無奈一嘆氣。

只是,維爾莉特一貫固執,堅持道:“赫蒂,你出身高貴,以前是沒條件,只能委屈你,以後,是堅決不能這樣了!”

說著,合上皮箱,開始小小聲絮絮叨叨地要為赫蒂添制一些衣物用品。

赫蒂在一旁聽著聽著,突然聽出不對來,忙上前一步,捉住了維爾莉特的手問道:“姐姐,你難道不和我們一起去?”

“我去做什麽?”這一回歸到維爾莉特既納悶又疑惑了,“我又不是特納家的人,名不正言不順,去了也是尷尬。”

赫蒂抿唇一笑,笑得無比優雅,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點也不“優雅”:“姐姐,對於貴族,你難道就如此放心?就算如伊夫林那般正直優秀,其本質也是追逐名譽與利益,這位特納子爵自身擁有的財富卻平白送給從未見過的我們,這其中有多少算計,又有多少真心?”

維爾莉特手上的動作為之一頓,而後快速拖出另一個皮箱,開始收拾起自己的動作,一邊收拾,一邊說道:“你年紀小,特納小姐又不在身邊,我雖然不是你的法定監護人,但至少也算是個成年人——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赫蒂見說服成功,開心地撲上前去,抱著維爾莉特的後腰,小腦袋在她背上蹭了又蹭,親昵地說道:“謝謝姐姐,姐姐你最好了~”

維爾莉特無奈又寵溺地微笑著,拖著身後的小尾巴,開始在屋裏轉來轉去地收拾著行李,不時聽赫蒂的意見,將一些原本不在預計中的東西放進箱子。

如此一來,第二天清早,弗蘭克與芬克再來接人的時候,看到的是整裝待發的一雙姐妹倆,以及她們腳邊堆放著的四個皮箱子。

維爾莉特的目光在行李堆上看了又看,頗覺局促,生怕自己收拾的東西太多,麻煩到他人。

不過,弗蘭克卻是淡定自若,一點多餘的情緒也沒有,打開車門,側身讓禮,紳士地邀請姐妹倆上車,而馬車夫芬克更是手腳利落,一手兩個箱子,只一趟便將它們放到車頂上,輕松得令維爾莉特又忍不住紅了臉——也許,只有自己太大奇小怪?

如此思量著,就算進了馬車,就算已經啟程,維爾莉特也依舊免不了心生別扭,生怕自己哪裏行差踏錯,便是給赫蒂丟臉,一路上自是忐忑不安,處處小心。

005 高額的繼承稅

佩蘭城,佩蘭城的政治經濟中心,同時,也是伊夫林家族最傳統的根據地。

整個南島平原上的資源正是經由佩蘭城為主要物流中心,運送往帝國其它諸地。

所以,這是一座無比繁華的城市。

赫蒂姐妹倆生平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大城市,都不免無比好奇地從馬車車窗向往張望——入城之時已是入夜時分,這樣一座繁華的城市自然沒有宵禁這樣的東西,徹夜不眠是它的另一特色。

路燈輝煌,魔法之力充斥著城市的各個角落,寬闊的大路平坦筆直,一眼望去,滿滿都是來來往往的馬車,車輪滾滾,蹄踏聲聲,再加上大路兩旁人行道上川流不息人潮的言談聲——各種聲音彼此交織,形成了城市特有的喧鬧之聲。

帕布裏奇來亞也算是一座十分熱鬧的城市,但是,比之佩蘭城卻是遠遠不如——至少,帕布裏奇亞的晚上是寧靜而安逸的,充斥城市的更多是海潮聲與海風聲。

所以,無論是維爾莉特還是赫蒂,都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熱鬧與繁華。

馬車入城之後便走得極慢,在車流之中穿梭往來,繞過了不知多少條街,才堪堪停在一座大樓之前——這是一座足有二三十米高的大樓,大跨度的弧形線條與寬條立柱共同構成莊重沈穩之態,幾乎每一根立柱都被飾以精美的浮雕,細致入微的刻畫令人望而興嘆。

赫蒂仰著頭,從下向上望去,直望到脖子都要斷掉了,才堪堪看到大樓最ding端的拱ding。

“這是安哥拉之角,由偉大的建築藝術家提姆—塞特朗與矮人設計師聖紮迦利耶共同完成的曠世之作,”弗蘭克以一般yin誦般的語調稱誦道。

“哇嗚,原來這就是安哥拉之角。”赫蒂發出一聲輕嘆。而維爾莉特則是輕捂紅唇,激動得雙頰徘紅。

這樣一座凝聚人類與矮人智慧的建築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聞名大陸,它代表著人類與矮人的友誼,與此同時,也承載了當時兩族最高的魔法成就。

嗯,順帶說一句,這是一座高級酒店,非有錢有權之輩能輕易踏足的地方。

當下,赫蒂對這位特納子爵的財力有了相當的認知。

走進安哥拉之角,燈光通明,讓人感覺如沐陽光一般,瞬間有一種時空錯亂之感,酒店大堂裝飾得富麗堂皇,穹ding之上遍布繁覆壁畫,看久了,會使人眼花繚亂,暈頭轉向。

姐妹倆在就這樣暈暈乎乎地在弗蘭克的帶領下走到一面繪有金紅相間紋飾的鏡墻前,侍立一旁的侍者欠身行禮,探手輕敲鏡面,鏡墻無聲無息地滑開,露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鐵框子——雖然鐵框周圍被修飾一新,卻依舊無法遮掩它原本就是個四四方方鐵框子的設計。

赫蒂好奇地用視線描摹了一下它的方正結構,心下不由嘀咕一句——這玩意兒的設計可與酒店大堂展現出來的精致華美不太一致啊。

三人走入其間,弗蘭克向侍者報了一個數字,回身來正看見赫蒂滴溜轉著大眼,一臉可愛的好奇神態,不由微微一笑道:“這是矮人特有的自動升降梯——他們是天生的工匠,卻擁有令人不敢茍同的審美,據說,當年在建造安哥拉之角時,因為這座自動升降梯的設計,提姆大師與聖紮迦利耶大師還進行了激烈的爭執。”

“為什麽而爭執?”赫蒂好奇問。

“聖紮迦利耶大師堅持現如今我們所看到的設計,因為這種四方結構能最大限度保證升降梯的使用與安全,可是,提姆大師卻認為四方形的設計與安哥拉之角的整體風格不符——雙方互不退讓,幾乎要令安哥拉之角的建造毀於一旦。”

“然後呢,提姆大師最終又是如何妥協的呢?”赫蒂追問。

“因為,事實勝於雄辯,聖紮迦利耶大師以無數實驗向世人提姆大師證明了他的堅持是如何具有權威——好了,我們到了。”說話間,鏡墻開啟,三人前方已經換成了一條長長的廊道,廊道兩旁,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間房門,可見,這裏是酒店的客戶入住區。

維爾莉特顯然沒有適應這樣的變化,驚訝地幾乎不敢踏出升降梯,而赫蒂亦是滿心驚嘆——她沒想到這座升降梯的設計是如此精妙,不僅快速,更重要的是,居然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它的移動!

為此,她忍不住在心中重新評估了一番這個世界的科技——也許,並不是這個世界的科技不發達,而只是人類的科技不發達?

……

特納子爵是在臥室接見赫蒂,並且,只有赫蒂——雖然,維爾莉特在名義上是赫蒂的姐姐,但是,她並不姓特納,更不是維多利亞的女兒,所以,並沒有資格參與這樣的會面。

在這個世界,在人類社會的規範中,長輩對晚輩擁有絕對的權威,但縱然如此,在臥室單獨會見一位初次見面的晚輩依舊是一件頗為失禮的行為。

不過,特納子爵這樣的行為卻是無可奈何的結果。因為,此時,正是他進行治療的時候。

赫蒂進門前,眼見著數位白袍祭司與黑袍煉金師退出,而後才在弗蘭克的示意下走進臥室。

臥室的光被調整得極為昏暗,寬大的四柱chuang上倚躺著一個瘦削的人形,整個上半身被各種管道纏繞,而chuang邊則立著一位紅袍法師,正用束手念誦著某種奇妙的魔法咒語。

“赫蒂—特納,可愛的小家夥,很遺憾我們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見。”特納子爵微笑著出聲,低沈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氣弱疲憊。

赫蒂走近前,在chuang前屈膝半跪,握住特納子爵的右手,將額頭輕輕貼住右手上的刻印著家徽的戒指,而後擡起頭說道:“很榮幸能夠見到您,願天神保佑您。”

“你和你的外祖父很像,尤其是眼睛——”特納子爵說著,擡起身,冰冷的指間在她的眼皮上輕輕滑動,讓人生出一種詭異的顫栗感。

“我已經將一切事務托付給弗蘭克,馬西大師將為此見證——”特納子爵慢悠悠地說著,用力握了握赫蒂的手,蒼老的面容上露出慈愛的笑容,“我並不強制要求你必須接受這項繼承權,畢竟,權利往往與義務相輔相成,但是,我希望你能夠鄭重考慮,不過,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你準備了一份小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說完這些話,特納子爵便松了手,閉了眼,像是累極一般漸漸昏睡過去。

紅袍法師見狀,踏前一步,伸手撫上他的額際,一團金光從法師的手中閃出,沒入特納子爵的前額,只見特納子爵先是驚喘一下,而後呼逐漸平穩,面色也似乎比之前好看許多。

赫蒂見狀,輕輕吐出一口氣,略略放松下來。

紅袍法師轉過身,看了她一眼,目光如刀,紮得人生疼,也令赫蒂嚇得連呼吸都變得極輕極淺。

“馬西大師,現在是否需要向赫蒂小姐宣讀契約書?”弗蘭克立於外側,低聲詢問。

紅袍法師這才將視線轉過,也不答,卻是大步走開,穿過臥室,走向起居室。

赫蒂此時才敢吐出氣來,用力深呼吸幾下,向弗蘭克道了一聲謝之後,才快步向起居室而去——一路走,一路做著心理建設,不斷給自己鼓勁再鼓勁。

……

雖說馬西大師是見證人,但是,真正向赫蒂說明繼承權契約書各項細節的卻是弗蘭克。

契約書是依據帝國的貴族法制定的,每一條都有嚴格的法律依據,同時,也盡可能地避開了一些可采用也可不采用的法律條款——這在極大程度上減輕了赫蒂的負擔。

但是,僅僅只是這些必須承擔的義務也足以令赫蒂倒抽一口冷氣——身為即將繼承子爵頭銜以及與之相適應的財產的繼承人,需要為帝國交納高額的繼承稅,並且還要承擔參軍征伐的義務,以及為上一級貴族服務數年的義務!

這三項中,無法哪一項都是赫蒂無法完成的!

那麽,特納子爵這是在耍人玩?

赫蒂一臉木然地望了望弗蘭克,再望了望契約書,而後扁了扁嘴,說道:“弗蘭克先生,您還是直接說最終結果吧——我們都清楚,如果依法律規定,別說是我,就是我母親也不可能符合這樣的條件。”

弗蘭克神態不變,手上翻過約有一公分厚的契約書,直到最後一頁,說道:“根據貴族法令第1693條,以上各項義務均可以以金幣以及金幣的等價物支付——這項規定來自偉大的凱撒大旁,距今已有787年的歷史。私以為,這是一項無比英明的法令。”

“當然,這是偉人做出的偉大決議,”赫蒂微微欠身,以示尊重,“那麽,最終統計,我需要繳納多少金幣,才能符合契約書的規定?”

“420枚金幣,”弗蘭克甚至不用看契約書就報出了這個驚人的數字,“鑒於您的特殊情況,子爵大人向貴族議會提出申請,讓您得以分三年時間繳納這筆繼承稅。”

赫蒂先是一喜,而後又一遲疑:“非常感謝子爵大人的體諒,他真是一位既英明又體貼的紳士,只是,如果三年之後,我依舊不能完成420金幣的繼承稅,將會有什麽樣的懲罰嗎?”

她這一問,不僅弗蘭克驚訝,就連馬西大師也擡眼多瞧了她一眼——以赫蒂這樣小的年紀,面對420枚金幣的巨額債務居然能淡定接受,並且開始考慮三年後的事情,其心智之成熟足以令人側目。

為此,弗蘭克心中不由得更安心了幾分,為赫蒂解釋道:“如果三年後,您未能完成繼承稅,將失去爵位繼承權與一切財產,並且將面臨10至20個月的監禁。”

赫蒂默然數秒:“若是不失禮,可否容許我思考一夜,明天再給出答覆?”

弗蘭克這下不敢自專,轉而向馬西大師請示。

紅袍法師卻沒有為難赫蒂,輕輕一點頭,便給了她一個晚上的思考時間。

006 靠譜的長輩

弗蘭克是一個既貼心又周全的管家,他為赫蒂提供的資料不僅包括契約書以及相應的法規條款說明,還包括了她即將繼承到的各項資產清單——這其中,最主要的是一座莊園以及莊園附屬的農場、林地、山地等各項資源。

“也就是說,如果我簽定了這份契約書,未來三年時間內,我們必須繳納總價值等於420金幣的繼承稅,”赫蒂將所有資料攤放在維爾莉特眼前,作出最終總結陳述——當然,她也沒忘了將未能繳稅的懲罰措施一並說明。

“420!”維爾莉特倒抽一口涼氣,一手不自覺捂在xiong口,只覺瞬間氣悶難擋,幾乎不能呼吸——這樣的天文數字,聽著便讓人頭暈腦脹。

“這怎麽可能還得清!”維爾莉特驚呼著,“帕布裏奇亞最好的人家,一年收入一百金幣已經是最高的了,三年420……這簡直是奢望!”

赫蒂倒並不如此悲觀——如果她不動心,根本就不會爭取一個晚上的考慮時間。

“姐姐,這是南島平原上的地段,雖然已經靠近平原邊緣,但是,土地資源還是非常不錯的,有田地、山林、湖泊——完全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農場莊園,我看過莊園過去五年內的經營情況,雖然有些勉強,但是,如果不出大的災荒,拼拼湊湊的話,420還是應該可以應付得了的。”

說著,赫蒂翻出關於莊園的經營數據,要讓維爾莉特看。

維爾莉特擺手拒絕:“我不懂這些,就算讓我看,我也看不明白,只是,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這可是420金幣如果償還不起,你是要被關進牢獄的——這樣的恥辱記錄將與你終身為伴。”

“這有什麽,”赫蒂不甚在乎,“我問過弗蘭克,到時就算是被監禁,也不是被關進普通的監獄,而是專門為貴族準備的,像法塔利莎白獄那樣的貴族監獄。”

維爾莉特聞言,稍稍松了一口氣,但還是不免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拗不過赫蒂的堅持,同意讓她簽約——這一同意,不免要將目標轉移到農場莊園,畢竟,這關系到她們未來三年,甚至更久遠以後的生活。

赫蒂見狀,微微一笑,翻出莊園農場的資料讓維爾莉特細看,自己則再一次細致研究起契約書來——說來,從契約書可以看出,特納子爵是極有誠意的,要不然,他們根本不需要提醒她可以分期還債這種事。

如果細細盤算,簽訂契約對於赫蒂是絕不吃虧的——只要她不要在意未來有可能的牢獄之災——畢竟,如今,她的生活已經窘迫到了一定程度,沒有外力支援的話,也許,她這輩子都將一直如此貧困潦倒!

如此思量著,第二天,赫蒂自然是毫不客氣地簽訂契約——馬西大師為契約書施展魔法,以為見證,當契約書散發出紅艷的光芒時,赫蒂只覺全身被註入了十分鼓舞振奮的力量,好似美好的前程正在眼前鋪展開來一般。

……

正是春夏相交的季節,田地正進入繁茂生長的時候,行走在田間小路上,向兩邊望去,沿邊都是一排接一排的生長良好的農田,綠油油的,十分令人可喜。

“大概還需要四十分鐘才能到莊園,”赫蒂看了看馬車上的日晷,偏頭向維爾莉特道,“希望莊園的情況也能和這裏一樣。”

維爾莉特看著連片的農田,微微一笑:“南島平原以種植青麥為主,這幾年天公作美,青麥豐收,帝國收購的價格又連年上漲,青麥行情看好,兩相交加,近年來,農耕的收入十分可觀。”

赫蒂聞言,側過臉來,同樣望向農田——半人高的青麥此時呈現濃綠的色澤,陽光一照,綠得讓人心醉,因為,這樣的綠色之後寄托著農人們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寄望。

這已經是赫蒂簽訂契約之後的第三天,這三天時間,除了第一天是在弗蘭克的幫助下處理各種交接事務之外,其它兩天,都是在趕路——從佩蘭城到特納子爵的莊園需要如此漫長的路途。

莊園位於南島平原的邊緣地帶,幾乎要離開佩蘭省的領地,從佩蘭城過來,足足橫城了半個平原。

隨著時間的搬移,路兩邊的景色也逐漸出現變化,濃綠的色澤在逐漸退去,變為淺淡的綠,甚至有些綠中泛黃——

“這裏是哪兒?怎麽青麥長成這樣?”維爾莉特愕然,她不願去想,這裏極有可能是赫蒂剛剛繼承的莊園。

倒是赫蒂的定性非同一般,她認真地看了一陣農田的情況,然後側身敲擊了幾下車廂,大約三五秒過後,車廂背板被打開,弗蘭克在背板後發問:“赫蒂小姐,有什麽吩咐?”

“我們現在已經到莊園的範圍了嗎?”赫蒂問。

“是的,現在已經位於莊園的領地範圍。”弗蘭克從懷中掏出懷表,看了一下時間,才道,“再過十分鐘左右就可以到達莊園。”

“為什麽莊園的農田長勢不太良好?”赫蒂毫不客氣地直言,“另外,似乎有些農田並沒有播種——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

“是的,這也是我原本要向您說明的,莊園的農田經過多年的連續增收,從兩年前開始就出現了肥力下降的情況,當然,您不用擔心,子爵大人已經聯系了一位煉金師前來堪察農田,大約在下周抵達莊園。”

弗蘭克頓了頓,又說道:“除開農田,山林的果林產量與畜牧,以及湖泊中淡水養殖的收成都還是十分可觀的——近五年都在增產,相信您在資料中也能看出。”

“好吧,如果這位煉金師大人能夠解決農田減產的問題,那真是一個鼓舞人心的好消息——另外,請容我厚顏問一句,這位煉金師大人的傭金是事先已經支付好的,還是需要事後再支付?”赫蒂問出這樣的問題,絲毫也不掩飾自己對金錢的在意——她是窮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她也不吝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事。

弗蘭克是個極優秀的管家,而優秀管家的一個必備特質就是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保持風度,所以,他依舊淡定如廝:“依照慣倒,煉金師的傭金已經支付了80%,餘下的20%將在農田恢覆正常後支付。”

赫蒂聞言,極滿意地點點頭,在心中為特納子爵點了三十二個讚——這位長輩可真心是靠譜啊!

007 傷患

早晨,赫蒂是被鳥叫聲吵醒的,窗戶離chuang的位置頗遠,但是,赫蒂依舊可以聽到窗外鳥鳴——此起彼伏,如同唱歌一般。

帕布裏奇亞自然有各種海鳥,但是,貧民窟裏卻沒有這些有靈性的小家夥——或者,它們曾經存在過,但是,在各家熊孩子們積極主動的“打鳥”行動中被驚嚇,以至徹底消失。

一大清早能被鳥叫驚醒,這實在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其幸福指數之高,僅次於一覺睡到天光大亮而不用急著工作。

默默地躺著,聽著鳥兒們這裏一聲,那裏一聲地嘰嘰喳喳,四下躥動著,像是在彼此應和,又像是在合奏一曲動聽的歌謠。

早起的,不只有鳥兒,還有務農的村民們以及在莊園工作的仆人們——莊園的農田租給附近的村民耕種,每年按比例繳納租金,而莊園所全用的仆人,除了少數像弗蘭克這樣屬於特納家的家臣之外,其餘的大多由當地雇傭。

兩日的連續趕路,再加心緒已經今非昔比,所以,赫蒂難得睡了一個懶覺,等她下樓用早餐的時候才得知弗蘭克帶人去田裏視察情況,而維爾莉特也早已出門轉悠。

為此,赫蒂略覺羞赧地吐了吐舌。

剛吃完早餐,正盤算著是要先巡視一趟莊園裏的情況呢,還是先去外頭走一走,了解一下附近的民風民俗,還不及作下決定,便聽門外一陣喧鬧聲響。

納悶地推門而出,只見仆人們慌忙奔走,有人呼喚著某個名字,也有人叫著要找醫師,更有人則在不斷詢問著究竟出了什麽事……總之是一團混亂模樣。

赫蒂個小人瘦,側身站在門邊,不出聲時,幾乎沒多少存在感,所以,來往的仆人們一時沒能註意到她,直到她主動出聲詢問,大堂內的仆人們這才慌忙停下腳步與議論聲,紛紛向她行禮——從赫蒂簽訂契約書開始,她在這個家中的地位便僅次於特納子爵。

“出了什麽事?”赫蒂板正著小臉,問道,別看她年紀不大,氣勢卻是不小,讓人輕易不敢忽視。

“赫蒂小姐,日安。米婭家的小丹尼在黑森林裏受傷了,管家大人讓我們回來通知醫師,準備治療。”一名衣領處比其他仆從多了兩條金邊的中年男性仆從躬身回答。

“黑森林?北邊的那片山林嗎?那裏是狩獵場的範圍,平時應該是不會允許普通人隨便靠近吧?”赫蒂微一蹙眉,細細盤問,“受傷的人又是誰,是附近的村民嗎?”

回答的依舊是之前這位男性仆從:“米婭是莊園的廚娘,小丹尼是米婭的小兒子——黑森林雖然是狩獵場,但是,子爵大人對狩獵一向並無興趣,所以,並沒有圈養具有攻擊性的野獸,附近的村民經常到黑森林采集。”

“那他又是怎麽受傷的?”赫蒂不解再問。

這下,仆人們也答不出所以然來,因為,知情的仆人已經跑去找醫師了,莊園裏剩下的這些仆人們也不過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所幸,赫蒂不需要等候太久就了解了最詳盡的情況——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弗蘭克帶著人將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擡進了莊園,安置在仆人們居住的區域。

醫師是從附近的小鎮上請過來的,是一名一級祭司,年紀頗大,會一些低級的光明系治療魔法,不過,更擅長用草藥治療,所以,村民們習慣稱呼他為醫師,而不是祭司——只有在進行婚禮、喪禮等等特殊場合,他的角色才真正回歸到祭司上來。

治療的時候,赫蒂在一旁湊熱鬧——當然,以她自己的話來說,她是在關心莊園成員。

小丹尼是被野獸傷及肩部和背部,從傷口的分布來看,應該是類似狼一類的野獸,從後方發動的襲擊,傷口既長且深,不過,萬幸的是,並沒有傷及大動脈等重要部位。

醫師在征得赫蒂和弗蘭克的同意後,施放了幾次治療魔法,又用各種搗爛的藥草厚厚地在傷口處敷了一層又一層。

治療過程中,丹尼的母親,米婭才匆匆趕來——她之前去采購莊園的食材,所以,得到消息的時間就晚了許多,進門得知情況,米婭當即就給赫蒂跪下了,捧著她的裙擺,連聲道謝。

這下可把赫蒂給嚇了一大跳,連忙彎身扶起米婭,說道:“你先去看看小丹尼吧。”

米婭又是連連鞠躬謝了,這才轉身去看兒子。

赫蒂見狀,深深一嘆——她倒是頗能理解米婭的心情,畢竟,以小丹尼的傷,如果單純用草藥治的話,不僅恢覆慢,搞不好還會有什麽後遺癥,但是,祭司治療魔法的費用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起的,如今,赫蒂和弗蘭克同意使用魔法,那便說明,魔法的費用也將由莊園承擔。

想到錢的問題,赫蒂的情緒又不淡定了,眼看小丹尼沒有生命危險,她便默默地退了出來。

……

莊園領民受傷,這樣的事情可大可小,不過,由於事情發生在赫蒂這位新主人到達莊園後的第一天,所以,她自然避免不了要仔細過問——弗蘭克也是十分自覺,不等赫蒂追問,便已經主動向她交待情況。

“襲擊小丹尼的是一只狂化的2級魔狼,同時遇襲還有另外三位少年,除了小丹尼外,他們只受了些輕傷,莊園已經給予了相應的補償,”弗蘭克側立在赫蒂身後,簡明扼要地說明著遇襲情況,“魔狼已經被村民擊斃,並未造成更大的傷害。”

“這只魔狼是從哪裏來的?”赫蒂側回身發問,目光沈穩得不像是個孩子——2級魔狼已經是屬於魔獸的級別,這可與一般普通的野獸不同,它們可以施放簡單的魔法,具有更強的破壞性與攻擊性。

弗蘭克也沒有把她當作是一名不懂事的孩子對待,依舊恭敬有加地陳述:“莊園近來四五年沒有出現魔獸蹤跡,所以,村民們已經組織巡邏隊進入黑森林進行勘察。”

“不會有危險嗎?”赫蒂蹙眉擔憂。

“領隊的都是有經驗的獵人——從目前所知情況看,應該只是個例。”

赫蒂聞言,點了點頭,偏頭想了又想,發現依她的生活經驗,實在想不出什麽更需要註意的問題,便不再多言,只想著等待最終的堪察結果便是。

008 花錢如流水

偵察的消息很快就反饋回來了,果然只是單個個例,弗蘭克向赫蒂匯報之後,又令村民們自主加強對黑森林一帶的巡邏,便算是暫時將這件事揭過。

維爾莉特散步回來後得知這件事,特地前去探望了一下小丹尼與米婭,又受米婭一番感激,很是不好意思地退了出來,摟著小赫蒂,嘆息又嘆息——赫蒂知道,她是想起父親了,她們的父親是傭兵,與艾文大叔是老搭擋,當年,正是出任務的途中,被魔獸所傷,救治不及,這才英年早逝。

赫蒂回抱著維爾莉特,小腦袋在她懷中蹭了又蹭,低聲道:“醫師已經使用了治療魔法,還上了藥,花了兩個金幣呢!小丹尼一定不會有事的。”

維爾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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